维奥莱特和多弗朗明哥_维奥莱特

1、维奥莱特罗曼史第一章 勒利公园。

2、我当时已染上舞文弄墨的癖好，对于一个脑力劳动者来说，没有比眺望公园里那墨绿色的古树群更为温馨、更为美妙、更为适意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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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、 夏天，晨曦微露时，野鸽子在叶丛中的高枝上叫个不停；然后，随着黄昏的到来，一切都归于静止和沉寂。

4、 　　十点钟，敲起了闭园鼓，栅栏门关上了。

5、在天清气朗的夜晚，月亮缓缓升起，淡淡的月光给树梢抹上了一层银白色。

6、 　　通常，在月亮升起的同时，一阵微风拂来，使得光线在抖动的树叶中摇曳，于是，它们像是在醒来了，在生活着，吸人爱情，又呼出快感。

7、 　　然后，渐渐地，窗户一扇扇变暗了，宫殿中轮廓已不再清晰，仅隐约可见，黑黝黝地显现在幽蓝而透明的天幕上。

8、 　　又渐渐地，随着一辆马车或四轮公共马车驶远，城市的喧嚣声也消逝了。

9、万籁俱寂，耳朵因而张开了，唯听得沉睡巨大的呼吸声。

10、目光于是落在这宫殿上，落在这树群上，它们那一动不动的庞大身躯，在黑暗中显得庄严、雄伟。

11、我常常就这样数小时在窗前遐想。

12、我在遐想什么？ 　　连我自己也茫然不知。

13、也许是在遐想人们三十岁时遐想的东西：遐想爱情，遐想见过的女人，而更为经常的是，遐想未知的女人。

14、不妨承认，最不可抵御的魁力，是不相识的女人的魁力。

15、难道不是吗？ 　　有些人缺乏天性，太阳，这世界的灵魂，忘记了在他们心头洒下一缕阳光；他们看问题灰暗，在昏黄的人生过程中，像尽公民义务似的，完成着人生这一幕；而上帝则为其幸运的创造物，在其中放置了尘世间最大的幸福，一切感官短暂而极度的兴奋，即那呛人的肉体快感的爆炸。

16、总之，它会杀死一位巨人，如果不是持续一分钟，而是五分钟的话。

17、 　　那些人不生儿育女，仅自我繁殖，他们属芸芸众生，一砖一瓦地建造自己的屋，夏天用大车运冬天的储备，并与上帝作这样的问答： 　　「你在世上做过什么？」 　　「我干过活，吃喝过，还睡过觉。

18、」 　　而世上的真福者乃是这样的人：他想不出自己在世上做过什么，而仅以极动听的声音回答： 　　「我爱过！」 　　我的遐想属于这一类：无边无际，融天地为一体。

19、 　　附近教堂的钟敲了两点，那响亮的钟声使我为之一颤。

20、这时，我彷佛听见有人在叩我的门。

21、我以为弄错了，便侧耳细听：叩门声又响了。

22、我走过去看是谁会在这种时候想来拜访我。

23、我把门打开了，原来是一位少女，还几乎是个孩子。

24、她溜了进来，对我说： 　　「呵！把我藏在您这儿吧，先生，求您了。

25、」 　　我把手指放在嘴上，示意她噤声，并尽可能轻地把门关上了。

26、然后，我拥着她，沿着泻到我们跟前的光线，把她带进了我的卧室。

27、 　　在那里，就着两枝蜡烛的微光，我得以看清，从笼子里逃出，又被机遇送到我这儿的，是只什么样的鸟儿。

28、 　　我没弄错，这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，模样挺可爱，纤细柔软得像根芦苇，尽管已经发育成熟。

29、 　　刚才我的手连找都没找，就放在了她的胸脯上，我感到那有生命的球在顶它。

30、仅这一接触，一阵颤栗通过血管，传遍了我的全身。

31、有些女人从大自然那里得至了一种迷人的大赋：你只要一碰她们，欲念就来了。

32、「我刚才好害怕！」她哺哺地说。

33、 　　「真的吗？」 　　「呵，是的！幸好您还没睡。

34、」 　　「那么是谁让您这么害怕的呢？」 　　「贝律谢先生。

35、」 　　「贝律谢先生是什么人？」 　　「内衣店老板娘的丈夫，我在她那里干活来着，就在楼下。

36、」 　　「而贝律谢先生对您干了什么？给我讲讲吧！」 　「您会留我整整一宿的，对吗？」 　　「我会的，只要您愿意，我可没有把漂亮姑娘拒之门外的习惯。

37、」 　　「哟！我还只是个小姑娘，而且也不漂亮。

38、」 　　「哦！哦……」 　　从她那裂开的衫衣，我的目光投到了其胸脯上，应当说，我并不认为她像她说的那么小。

39、 　　「明天天一亮我就走。

40、」她说。

41、 　　「去哪儿？」 　　「去我姐妹那里。

42、」 「您姐妹？她在哪儿？」 　　「在夏普塔尔街四号。

43、」 　　「您姐妹住在夏普塔尔街？」 　　「是的，住在底层和一二楼之间的中二楼，她会借给我一个房间的，因为她有两个。

44、」 　　「你姐妹在夏普塔尔街干什么呢？」 　　「她给商店干活。

45、欧内斯特先生帮她来着。

46、」 　　「她比您大？」 　　「大两岁。

47、」 　　「叫什么？」 　　「玛格丽特（注五）。

48、」 　　「而您呢，叫什么？」 　　「维奥莱特（注六）。

49、」 　　「你们家的人好像喜欢花名。

50、」 　　「是妈妈喜欢。

51、」 　　「您妈妈她去世了？」 　　「是的，先生。

52、」 　　「她叫什么名字？」 　　「罗斯（注七）。

53、」 　　「你们家的人显然特别偏爱花名！那您父亲呢？」 　　「哦，他还健在！」 　　「他是干什么的？」 　　「是里尔城门的守卫。

54、」 　　「他叫什么名字？」 　　「鲁夏。

55、」 　　「我发现，我都问了您一个钟头了，却没有让您说说，为什么贝律谢先生叫您害怕。

56、」 　　「因为他老想拥抱我。

57、」 　　「唔！」 　　「他在各个角落里纠缠我，而我从不敢摸黑到商店后间去，因为我肯定能在那儿碰到他。

58、」 　　「他想拥抱您，而您却不乐意？」 　　「哦，是的！很不乐意！」 　　「为什么不乐意呢？」 　　「因为我认为他很难看，再说，我觉得他并不是光想拥抱我就算了。

59、」 　　「他那还想干什么？」 　　「我不知道。

60、」 　　我凝视了她一番，想看看她是否在调侃我。

61、她那天真无邪之极的神情向我表明，她说的是真心话。

62、 　　「可到底，他除了想拥抱您，还干过别的事吧？」 　　「是的。

63、」 　　「他干过什么？」 　　「前天，他上楼去我房间了，那时我正睡着，起码我猜想是他，他竭力想开我的门来着。

64、」 　　「他说话了吗？」 　　「没有，不过在白天，他对我说：『今晚别关门了，我的小宝贝，可别再像昨晚那样。

65、我有要紧的事要告诉您。

66、』」 　　「您还是关门了？」 　　「呵！没错！而且关得比以前更严了。

67、」 　　「他来了？」 　　「来了，他千方百计地转门把，先是轻轻地敲门，后来就敲得比较响了。

68、他对我说：『是我呀，开开吧，是我呀，我的小维奥莱特。

69、』」 　　「您很明白，我没有回答，我在床上害怕得瑟瑟发抖。

70、他越说『是我』，把我叫作他的小维奥莱特，我就越用被单把头蒙上。

71、终于，半个钟头之后，起码有这么长时间吧，他才嘟嘟嚷嚷地走开了。

72、」 　　「今天，整整一个白天，他都不给我好脸色看，所以我希望，今天晚上就能把事情了了。

73、当我想到插门闩时，我衣服已脱得差不多了，正如您现在所看到的那样。

74、我的门闩在白天被拆掉了，因此门没法闩住，也就关不上了。

75、于是，我一刻也不敢耽搁，马上逃走，前来敲您的门。

76、哦，这可是神灵的启示。

77、」 　　孩子扑过来搂住我的脖子。

78、 　　「那么说，我没让您害怕！」我对她说。

79、 　　「呵！没有。

80、」 「如果我想拥抱您，您不会逃走吧？」 　　「还是来看看吧！」她说，同时把她那清凉而湿润的小嘴，贴在我干涸的嘴上。

81、 　　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托住她的脑袋，使我的嘴唇在她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钟，同时用舌尖舔她的牙齿。

82、她闭上眼睛，把头朝后仰，一边说道： 　　「这吻有多好哇！」「您没体验过？」我问她。

83、 　　「没有，」她用舌头舔舔灼热的嘴唇，说道：「人们通常就这么拥抱吗？」 　　「对自己所爱的人，是的。

84、」 　　「那么说您爱我？」 　　「如果我现在还不爱您，那我觉得，我正准备这么做。

85、」 　　「我也是。

86、」 「太好了！」 　　「人们相爱时都做什么？」 　　「彼此拥抱，就像我们刚才做的那样。

87、」 　　「就这个？」「就这个。

88、」 　　「这可就奇怪了，我好像还有别的欲念，似乎是，这吻尽管美妙，也只是爱的开始。

89、」 　　「您感到什么了？」 　　「很难说得清楚：一种全身的虚弱，一种有时在梦里体验过的幸福。

90、」 　　「在梦里体验过这种幸福后醒来，您觉得怎么样？」 　　「我累极了。

91、」 　　「您从来只是在梦里有过这种感觉？」 　　「别的时候也有过，那就是刚才，您拥抱我时。

92、」 　　「那么说我是第一个拥抱您的男人？」 　　「像这样子，是的；我父亲也常这么做，可那不是一回事。

93、」 　　「那您是处女啰？」 　　「处女？这是什么意思？」 　　从她的语气听来，没什么可弄错的。

94、 　　这纯洁无邪的姑娘竟这样完全信赖于我，我不禁产生了怜悯之心，或确切来说是敬重之意。

95、我觉得，像一个贼似地偷取这大自然的温柔瑰宝将是一种罪过，而她并不晓得自己拥有它；况且，一旦给予，就永远地失去了。

96、 　　「现在，让我们来理智地谈谈，孩子。

97、」我对她说，同时让她从我的胳膊上滑下来。

98、 　　「呵！」她说：「您不会把我送回去的，对吗？」 　　「不会的，得到你，我太高兴了。

99、」（片刻之后）「听着，」我继续说道：「下面是我们要做的事。

100、我们这就去取你的衣服。

101、」 　　「很好。

102、然后我去哪儿？」 　　「这事现在归我考虑了。

103、我俩上楼去你的房间。

104、」 　　「碰到贝律谢先生怎么办？」 　　「他大概已不在那儿了。

105、已经敲凌晨三点了。

106、」 　　「去我房间干什么？」 　　「去拿属于你的东西。

107、」 　　「然后呢？」 　　「然后我把你，连同你的小包裹，一起送到我城里的一个房间。

108、从那儿，你给贝律谢先生写封信，由我来口授。

109、好吗？」 　　「呵！你要我干什么，我就干什么。

110、」 　　纯洁无邪者和年轻人的信赖．有多可爱。

111、是的，这亲爱的孩子，凡我要她干的事，她都会去干的，而且是马上，如果我要求的话。

112、 　　我们上了维奥莱特去了门闩的房间，取了她的全部衣物，唉，那就装在一只旅行袋里。

113、等她穿好衣服，我们下楼来到门口。

114、因为没有马车，我们便轻松愉快得像两名小学生，臂挽臂地，动身去圣奥古斯坦街了。

115、那里有我的一个迷人的房间，是我在放荡之日，确切来说是放荡之夜，过夜的地方。

116、 　　一小时后，我回来了，并没有使我和维奥莱特的罗曼史有任何进展。

117、 　　[注释]：（注一）泰奥菲尔?戈蒂那的诗集。

118、（注二）古希腊悲剧诗人（五二五BC——四五六BC）（注三）古希腊传说中迈锡工阿伽门农之女，（注四）古希腊一地区。

119、（注五）（注六）（注七）「玛格丽特」、「维奥莱特」、「罗斯」在法文中依次为雏菊、紫罗兰、玫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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